奈何阴雨

我不止一次错把满地的月光当成是海洋……

【权倾超野/朋化石品】阿尔兹的海

*此文为@鹅鹅鹅在千fo福利里点的麻辣烫he后续,抽中的其他文也已经在写,只是会比较慢一点点,没有咕。

前文指路: 【权倾超野】麻辣烫怎么TMD这么烫?

  

正文

  梁朋杰和石凯的婚礼选在一月份,浪漫的圣托里尼还没迎来旅游旺季,两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在空荡荡的爱情海旁宣誓,蓝天,白云,碧海,留白的世界里空得只剩下他们,幸福得让人想哭。

  美中不足的是,张超并没有参加他的婚礼。

  哪怕在去年国庆的时候梁朋杰答应石凯的求婚,立刻定下结婚的日子就第一时间通知了张超,要他给自己当伴郎,满口答应的张超彼时并没给梁朋杰透露过自己会缺席的任何信息。 

  张超当时怎么说的?

  “真好啊,七年爱情长跑,小哭包长大了,要结婚了。我当然会去,见证你和凯凯的婚礼,不过,在现场你可别哭,我最受不了这个……”

  梁朋杰非但哭了,还哭得稀里哗啦,连哭带骂把张超全家上下问候了好几遍。

  石凯,贾凡,方书剑,黄子弘凡等人轮着上去安慰他也没用,一个劲地哭,西装袖子上烙了好大一滩水印:“张超好没良心!偏偏不把我当兄弟,说好毕业后不管哪个人结婚我们都要约在一起聚一次,说好要把我亲自交给石凯他才放心……骗子,大骗子!连电话也不接,凭空消失,他凭什么呀?”

  是啊,凭什么啊?

  黄子和高杨结婚的时候,张超从紧锣密鼓的排练中抽了三天时间飞去关岛参加婚礼,在神圣的教堂里,阳光洒在水晶灯上闪亮得如同他们嘴角飞扬的笑意。

  方书剑和龚子棋结婚的时候,张超亲自开着车把方书剑从义乌送到台州,在锣鼓喧天中,鞭炮燃烧过淡淡的刺鼻味也酿成了荡漾的甜蜜。

  一个寝室,四个人,张超和梁朋杰关系最好。三个人的婚礼,张超偏偏缺席了梁朋杰的,连个解释也没有,怎么让人不心寒?

  梁朋杰气,梁朋杰恼,梁朋杰哭成了个泪人。

  证婚的本地神父咕噜着一口蹩脚的英文,还以为梁朋杰被逼迫着嫁给石凯,心里装着千百个不情愿才哭得要死要活。而龚子棋,洪之光,南枫等人就是胁迫他屈服的从犯,连他们递纸巾的动作都变成了威胁。

  幸好随行的翻译帮忙解释,才没让满腔“见义勇为”热血的神父报警,举报这场“被胁迫”的婚礼。

  闹了小小的乌龙,也让梁朋杰从悲伤中回过神来,这是自己的婚礼啊,新郎在这,家人也在这,朋友也在这,怎么能因为自己个人的不快乐而影响到他们呢?

  婚礼流程这才得以顺利进行。

  梁朋杰一直注意着入口处的位置,心想,万一是张超飞机晚点了呢?万一他想在最后出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呢?万一他……

  梁朋杰设想了一万种可能,但都不是那其中的一种,张超始终没有出现。

  事后,梁朋杰立下flag:这辈子再不理张超!

  谁理他谁是小狗!以后也绝对不去他的婚礼!

  没想到,刚结束蜜月下了飞机,梁朋杰就接到了张超的电话。

  “哼,你还有什么好说……”梁朋杰掐着腰,仰头用鼻孔看人,在他面前的石凯被硬生生想象成张超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拉着行李箱瑟瑟发抖。

  “对不起。”电话那端张超的声音有些疲惫,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委屈:“朋朋,真的对不起,没能赶上你的婚礼。”

  “呵,没必要道歉,我不需要!”梁朋杰硬着语气答他。

  “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对不起,没能看着你结婚是我的遗憾。我知道,为了顾及我的感受你还威胁凯凯不许请他表哥……我对不起你……我怕再不和你道歉就没有机会了,朋朋,原谅我好吗?”

  “你什么毛病啊?”

  矫情!

  被放鸽子的人是我好不好?我还没委屈呢,你委屈个屁?

  梁朋杰腹诽着,被张超几句话又逼红了眼角。

  他只不过是气不过,想调侃张超一句,没想到张超真的认真地做了回答。

  “阿尔兹海默症,确诊了,你能来下医院吗?医生说,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来协助治疗……”

  梁朋杰被他的话惊得久久不能反应,没由来的心慌,下意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僵硬了许久:“张超你TMD……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为了不参加我婚礼,你真是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

  “你也觉得我在骗你是不是?”张超在电话那端似乎扯出来一个很苦涩的笑意:“医生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找不到病因,我们家没有家族史,每年剧院安排体检我都是指标最正常的那个,我也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外伤……我还能唱歌,能演戏,能画画,去年深秋的时候还在小区门前摘柿子,我的新戏才刚开始售票,你说我……怎么就……生病了呢?”

  他的世界里似乎所有经历都顺风顺水,原生家庭美满,家境殷实,从小接触各种关于艺术类的东西,周围人都在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奋斗的时候他已经凭借自己突出的才能提前获得录取通知书,锋芒毕露,天生适合舞台的人还没毕业就得到《海上星辰》剧组抛来的橄榄枝。首演爆火,戏约不断,上千场演出下来已然成为行业里人人称道的男一号。

  除却失去金圣权这一件事,张超的人生履历美好得让人嫉妒。

  至少,梁朋杰很嫉妒过。

  怀着恶毒的小心思跑到他家里把酒架上价值不菲的红酒拿去敷脸泡澡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些自己强烈的嫉妒心。

  可现在,那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嫉妒都像是浪花里的泡沫,在尖锐的岩石上被戳破了,化在无尽的海浪里,越来越凶狠,打得人喘不过气。

  挂了电话的梁朋杰,拉着同样风尘仆仆的石凯改道去医院,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梁朋杰抿着唇看着窗外。

  正好是下班高峰期,窗外川流不息的灯火为夜色增添了一份难言的匆匆。

  匆匆又匆匆,时光不倒流。

  梁朋杰上一次去医院看张超是在他们在大二那年,那个时候张超还和金圣权在一起,小吵小闹,不成体统。

  小情侣第一次吵架闹分手,起因是金圣权在校庆舞会上耐不住同部门学姐盛情邀请,和她跳了半曲华尔兹。

  张超中气十足的一句怒吼让原本浪漫的舞曲充满了硝烟的味道,下半曲变成了两人的唇枪舌战的BGM,舞是跳不成了。

  众目睽睽之下的两人开始细数相处中的琐事,大多是张超在数落金圣权的不是,从“金圣权你就是个dd,不是和学姐跳舞就是和学妹唱歌!”到“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随着自己的心意,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这样幼稚的对话让周围的同学欲言又止,想上去劝架又无从下手。

  “张超,我忍你很久了,每次都小题大做!真不知道你的室友们怎么受得了你这样的脾气!”

  最能忍受张超的,分明是他。

  哪次不是张超皱皱眉头他就恨不得捧上一颗滚烫炽热的心脏贴上去连哄带抱?

  金圣权没想到这话彻底激怒了张超,他难以置信地质问金圣权:“你忍我?你一直觉得这段感情里是你在委曲求全?那我们散了,还你自由!”

  不欢而散。

  事后,张超拉着他们宿舍三个小崽子去学校外面的小吃街撸串喝酒,韭菜,花菜,面筋,香肠、肉、鸡翅、鱼丸、虾丸、贡丸、秋刀鱼鱿鱼、墨鱼仔、虾、螺肉、干鱼片、小馒头之类的点了一大堆,辣椒面不要钱似得撒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烤串在昏暗的灯光下分不清本来的面目,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红。

  串串呛得人眼泪直流,其他三个不敢吱声,拿着豆奶解辣,用眼神交流对策。

  张超无视他们探究的眼神和欲言又止,往自己嘴里塞烤串,好像他天生就爱这样的东西,麻辣烫也好,烤串也罢。平价,亲民,口味热烈,极大程度刺激着味蕾和贫瘠的胃。

  他“爱”这些和金圣权的气质截然相反的东西,带着报复的快感,就着啤酒撸串。

  结果就是当天晚上直接被送去急救室。

  宿舍里的二哥方书剑在重要时刻发挥出极大的作用,在梁朋杰和黄子弘凡都在急救室门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机智地拨通了金圣权的电话。

  洗胃,输液,治疗过程不算太漫长,但也足够让张超吃尽苦头。

  第二天梁朋杰买好水果清粥小菜去看医院的时候,某人精神大好,躺在床上等待床边上另一个人的投喂呢。

  梁朋杰默默地把东西放在门口,不去打扰属于他们的美好。

  时隔多年,梁朋杰再次站在张超的病房外面,怀着沉重的心情,迟迟不敢进去。

  石凯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我有什么不敢面对的?超儿才是生病的人,他那么充满活力,那样害怕孤独,他多冷啊?”梁朋杰终于哭了出来,一路上他都沉浸在回忆里,此时突然回归到现实,莫大的悲伤一股脑儿包裹住他脆弱的神经,眼泪就崽也止不住。

  石凯忙慌乱地去擦他的泪。

  “他自己一个人生了病躺在冷冷清清的医院里,我却在几千公里之外的海滩上享受幸福和祝福,我还骂他……”

  “我真不是东西!”

  梁朋杰泣不成声,又不敢太大声,怕会吵到一门之隔的张超。越是压抑,越是悸动难休,他把自己的哭声压抑在石凯坚实的怀抱里。

  他以为自己在圣托里尼的海滩上为张超哭够了,可他还是忍不住。

  在往后几周,照顾张超的日子里梁朋杰每次都是偷偷躲着哭。有时躲在厕所隔间里,捂着自己嘴哭,像溺水的人得不到空气,肺部装满苦涩的液体,艰难地从眼眶里溢出来。也在医院的天台上,对着蓝天放声大哭,惊得成群飞过的白鸽煽动翅膀逃离现场。更多时候在医院的楼梯间,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默默流泪。

  梁朋杰不敢走太远,因为张超的病恶化得很迅速。

  医生说,其实病症早在很久以前就露出端倪,只是病患本人一直抗拒医院,抗拒治疗,也抗拒遗忘……

  可那一天来得特别突然,新剧的票刚上线,张超和搭档的女主角在进行最后一次排练的时候。熟悉的舞台,昏黄的灯光,不远处的观众席上悉数坐着新剧的主创,入戏的女主角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本该上前去拥抱女孩,吻过她的秀发和唇角,说出自己的台词。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光圈一层层放大像水面上荡漾开来的波纹,也像他脑子里一层层的漩涡,搅动着他的记忆,他的戏,他麻木地站在原地,溺毙在光圈里……

  一句简单的台词被咀嚼得支离破碎。

  底下满是低此起彼伏的嘘声。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得,哪怕是当年第一次登台就担当起男一号的担子,面对成百上千个观众的时候,他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或是迟疑。

  他,仿佛天生就是剧里的角色。

  张超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

  不对,都不对,哪里都不对。

  记不起词,入不了戏……

  他,不再是他。

  没有人指责他,只是导演私底下第一时间叫人去联系了这部戏的B角。

  他不能让自己和团队这半年来的心血赔在张超的“失常”上。哪怕张超对这部戏的期许和付出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梁朋杰知道他肯定在想新剧的事,特地避开这些话题不谈。

  他在张超面前的时候总是笑着,笑得很难看,眉飞色舞地给张超讲他缺席的婚礼有多有趣,他没去可真是太遗憾。

  张超也遗憾,笑言:“那等你下次结婚我再补上?”

  气得梁朋杰想打他,但又狠不下心真的打他。

  某种程度上,梁朋杰对张超的感情很复杂。就连石凯都暗搓搓地说,自己吃了狠醋,他舍不得为他掉泪,却偏偏为张超流了一地,显然张超在他心里更重要!

  梁朋杰解释不了自己对张超是什么样的感情,同宿舍那四年,不仅仅是同住在一个屋子里一千多天那么简单。他们见过对方最狼狈最不修边幅的样子,连他们的男朋友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于是,他又哭,因为除了哭这种原始的发泄悲伤的办法之外,他真的无计可施,眼见着张超的情况越来越差,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凌乱,这些年他曾经投入血汗去演绎的戏份也渐渐叫不出名字……

  他热爱舞台,热爱舞台上每一个热烈地活过的角色,热爱自己的热爱。

  这份热爱正在无意识且无可控制地消亡。

  “朋朋,我做了个梦。”张超在梁朋杰推着他去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梦。  

  “嗯?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金圣权和学姐结婚了,你知道吧?就是昨天晚校庆上和金圣权跳舞的那个学姐,他们居然结婚,而且,我还去了,穿着和金圣权同样的礼服!”张超气得牙痒痒,双手抱胸把自己裹成一只气球的样子。

  很明显,张超的记忆已经开始出现混乱,把现实和过往交织在一起,又回到了那年夏天,他和金圣权还在一起的时候。

  梁朋杰握着轮椅推手的指节开始泛白,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张超恍然,望着花园里的一角出了神,突然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得样子,淡淡地说自己累了,让梁朋杰推自己回去。

  今有天早上洗漱的时候,张超越来越不听话的手脚趁张超本人不注意,把牙膏挤了一大坨到地上。

  梁朋杰不听医生的诊断,光从张超越来越失去控制的身体行为都能看得出来张超的情况很不好,而且,越来越糟糕了。

  不自量力的张超拒绝了梁朋杰的帮助,咬着后槽牙艰难控制自己手,从右手把牙膏挤到左手的牙刷上,动作很缓慢,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

  这样简单的动作已经让张超汗流浃背,憋红的脸骄傲地对着梁朋杰炫耀自己的“成绩”:“你看,我可以的。”

  还不是那么没用……

  梁朋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落荒而逃,径直跑到无人的楼梯间里奔溃大哭。

  他不是张超,不是演员,他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悲喜,悲伤就放声大哭,欢喜就大声欢笑。他哭得好累,心酸和疲惫日益累积在躯体里,心脏里被挤满了让人疼痛的毒液,每跳动一下都让人疼。

  他只能日日夜夜守着张超,看他一点点儿消沉下去。

  “我陪你,别怕。”

  这五个字梁朋杰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讲了几次,沉重,且无用。

  其实,怕的人是他罢了。

  所以才寸步不离守在医院里,守在张超旁边,怕自己一不留神,张超就茫然地看着他,问他是谁,好像他从来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一样。

  他突然感到害怕起来,无声的恐惧深深地包围着他。他尚且不能接受张超但反面把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过去忘掉,黄子和方书剑会答应吗?梁朋杰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黄子和方书剑的电话。

  “兄弟们,我需要你们……”

  超儿也需要你们。

   

  石凯找到自己的表嫂,她就在张超所在的医院任职,只是不负责神经内科,而是急诊。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找你聊聊。”

  聊什么?

  她的哥哥救过金圣权的命,她又在国外照顾重伤的金圣权长达半年,因为感恩也好,感激也罢,金圣权和她这三年来的婚姻还算美满。

  金圣权也却是如她所想,是一个好丈夫。

  但是,石凯对自己这位表嫂一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毕竟自己的爱人梁朋杰对金圣权的厌恶间接转移到表嫂身上,若不是还尚存一些成年人的理智,只怕连表面上塑料亲戚的关系也不想维护,直接撸起袖子上去和金圣权干一架了。

  石凯直入主题:“聊我表哥和张超?”

  “果然……”听到石凯这么说她并不以意外,反而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我和圣权的婚礼上,他们穿了同样的礼服,我就该知道的。”

  金圣权

  这是张超最大的禁忌。

  张超

  亦是金圣权最大的禁忌。

  绝口不能提的疮口,在无数个辗转的夜里化脓流血,时间好容易才抚平一点点就会被新的思念撕裂开来,愈久弥新。

  自己的枕边人叫的是谁的名字,她比谁都清楚……

  气氛有些沉重,石凯脑子里满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她咽下苦涩的回忆,故作淡然道:“我们医院尊重病人的决定,他要求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的病情,本来想联系他的家人,但他说自己记不得家里的联系方式了,我猜是不想让家里为他担心。后来的情况你也知道了,病情恶化,我们不能在病人失去自我判断的时候草率地决定治疗方法,他信任你的爱人,最后决定全权委托他来负责自己的事。”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也对这件事心存芥蒂,甚至还想在张超找金圣权之前主动将他的情况告诉金圣权,至少大大方方,挑不出毛病。

  但张超自从入院,一次也没有主动提过金圣权,似乎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真正的绝望并不是恨,而是遗忘。

  她的话不多,今天和石凯讲这么多完全是出自于他是自己丈夫最疼爱的表弟,也因为,他是张超和金圣权过去的见证人之一。

  石凯无视掉她话里影射的信息:“张超他确实信任朋朋,他们之间的友情不是外人能懂的。而且,朋朋他太善良,又爱哭,如果超鹅不第一个告诉他的话,等朋朋总有一天知道了,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会闹得张超不得安生。”

  漫长的脱敏反应虽然难熬,但也比痛彻心扉捅上一刀来得强一些,至少不会要人命。石凯很能理解张超的决定,让梁朋杰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接受他生病的事实,等到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才不至于奔溃。

  “原来如此,那你能和我讲讲圣权的过去吗?他从不和我提他大学那段时光。”她恍然,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抱着卑劣且侥幸的想法,希望梁朋杰和张超之间有什么。

  石凯眉毛蹙成一股:“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麻辣烫的故事。”

  在这场三个人的电影里,张超没有做错什么,金圣权也没有,表嫂更没有……

  他们的过去和牵绊,不过是时光里的错。

  为什么金圣权不提大学里那段时光呢?

  她不敢追根究底地问自己的丈夫,而答案总算在今夜明了。

  那段时光里承载了金圣权最快乐的回忆,而所有的快乐都是因为张超,与她无关。

 

  “喂,圣权吗?今晚来医院接我回家。”

  金圣权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他的公司和妻子的医院分别在城市两端,妻子体贴他工作辛苦,从不提这样的要求。虽然意外,但他还是温柔地答应了,并且询问妻子要不要一起吃饭?

  作为小区里的模范夫妻,恩爱楷模,结婚这三年来相敬如宾,也小心翼翼,两个人为了彼此的事业而拼搏,像寻常夫妻一样一起安静地坐下来共享晚餐的经历少得可怜。

  上一次俩人同桌用餐还是年关将至,陪着金老太太和金老先生一大家子人一起回老宅吃的团圆饭。

  “好,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每天吃的是什么呢,医院食堂,我请你。”

  她说得轻松,语气里不觉地带了点小妻子的撒娇意味。

  金圣权默,两人之间没有更多的话题。

  饭桌上两个人也没有太多话题,短暂的交流也仅仅停留在问候对方工作的近况上。

  七年之痒还谈不上,久而生厌倒是真的。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紧紧拽在手心里的,以为是幸福的风筝,她在这头,金圣权在那头。其实,都是自我欺骗的借口。

  “我们医院有一个病人。”

  一个病人?

  “医院里都是病人啊。”金圣权没反应过来妻子话里的意思,往她碗里添了块肉:“你多吃些,看你瘦的,你哥哥在的话非得揍我。”

  哥哥,又是哥哥……

  她突然明白了,她今时今日所拥有的所谓的幸福和美满,都是用她哥哥的命换来的。

  可,疼她如命的哥哥,真的希望她这样活下去吗?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平白浪费一生时间,这是哥哥希望看到的吗?

  不,不是这样的!

  “那个病人叫张超。”

  金圣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每想到再次听见这个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你说……张超?”

  他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像婚礼喧闹的现场,那人离开的时候敲打在地毯上的节拍,缓慢地,沉重地,分崩离析,化在风里,无迹可寻。

  “阿尔兹海默症,已经确诊有一段时间了。”

  “不要再说了!”

  金圣权难得加重语气,对她吼道:“他这么会生病?还是这样的病?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这个名字,但请你不要把莫须有的病症强添在他身上。”

  一提就会痛彻心扉的名字,怎么可以和这样可怕的病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可能性,金圣权即使在睡梦里也不敢瞎想。

  他还那么年轻,不到三十岁 应该是美好的,幸福的,快乐的。

  她嗤笑一声:“提到个名字就能让你大动肝火?”

  而这些年来,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不管做什么,都没能换到他一个鲜活的表情,她还以为金圣权天生就是那个样子,淡淡的,浅浅的,的心是冷的,谁也捂不得。她无数次宽慰自己,他偏偏娶了自己,至少能说明,她和别人有那么一点点儿不一样的。

  这一点点儿不一样在金圣权瞬间失控的情绪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对不起……”金圣权言不由衷地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提到张超的名字就发了疯。

  她递给金圣权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说:“这里面有张超的病历。”

  金圣权颤抖着接过纸袋,却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去吧,他在病房里等你。”

  这是她说过的,最勇敢的话。

  亲手把自己爱的人推向他爱的人。

 

  张超已经不大记得人了,近些日子的记忆开始消退,反而是以前的事情记得比较深刻一点。他开始对不上黄子和梁朋杰的名字,时常对着方方叫他小孩儿,问他叫什么?问黄子耳洞哪里打的?和梁朋杰说他男朋友看着好小啊,像个小学生。也和方书剑吐槽他手机里每天和他视频的那个男的好像黑涩会……

  他开始每一天都要重新认识一遍这三个男孩,高兴地表示自己好喜欢他们,像和他们做朋友。

  “明明我记不得你们的名字,也记不得关于你们的任何事,但我好像已经认识了你们大半辈子。”

  张超说这话的时候金圣权正在给他削苹果,张超谁也不记得了,偏偏记得他。

  这也是黄子,朋朋,方方同意金圣权“戴罪立功”留在张超身边照顾他的理由。 

  他们都抱着同样的目的和祝愿,希望张超能够在有限的回忆里收获快乐。

  

 金圣权带张超去机场那天已经到四月天,黄子弘凡,方书剑,梁朋杰和石凯悉数到场。

  “去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每天都要打!”

  “不许忘了我们,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等你回来……”

  张超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拥抱:“你们干嘛呢?权权带我去巴厘岛旅游不开心吗?整得跟生离死别似得,晦气!”

  这要真的是一场旅行该有多好。

  他们心知肚明,不是。

  梁朋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声,但金圣权认出了,他的嘴型在说:把我们的超儿带回来!

  会的,即使他们不说,他也会,把完好的超儿带回来。

  飞机冲上云霄没多大一会儿张超就犯困了,金圣权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张超趁他不注意在他下巴上蹭了蹭:“等到了叫我。”

  “好”

  金圣权想起妻子给自己留下的牛皮纸袋,里面留了周医生的联系方式和履。

  却不仅仅只有这些,还有一式两份签好她名字的离婚证明,以及一份手写的信。

  说是信,其实只有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有资格说放手成全,鲜花和掌声也不仅仅属于你们。

 

  

————全文完————

  奈奈的瞎哔哔:

       说实话,一时兴起写的麻辣烫,一个人去吃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故事就写了,写甜甜的后续简直要我命,写麻辣烫时候我没有掉一滴泪,但写这个的时候哭惨了,一度写写停停,看他们慢慢变得“丰满”,直到戳伤我自己,可能是我的泪点和笑点都太奇怪了吧,不一定能让看文的你们哭。

  没捉虫也没修文,因为我没勇气看第二遍,等过段时间缓和一点儿了我再来改。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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