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阴雨

我不止一次错把满地的月光当成是海洋……

【佳泽跨年联文/10:00】新嫁

铁马金戈,佳泽如梦

星移斗转,万物尤新

元之谓始,伴您跨年

感谢上一位老师:@追光的AI8961

期待下一位老师:@祁子晞

  

*单方面性转,不泥,古风,短小不精悍

 

 

1.浊夜

   都城许久没有下雨,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多月,雨水冲去宫墙内外半层朱红,从顶上透出含糊的土黄色圈,青瓦屋檐淌着水,流在角落里积成一渠浊色汪洋……

  黏黏糊糊怎么也让人不舒坦。

  夜幕将至,有人踏着凉透的青石板破幕而来,敲响马府死气沉沉的暗色大门。

 许久,蔚蓝色长袍的管家拉开一条门缝,来人披着暗色斗篷,借着昏暗的烛火不难察觉出对方身上金贵的气息。管家细长的灰暗眸子里窜起一丝不明所以的惊慌,忙打开大门躬身退到一旁。

  来人进了屋,轻车熟路带着身后两个婢子往正厅走。管家顾不上为那人引路,忙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到偏厅的佛堂里。

  “夫人,有贵客至。”

  马夫人背对着佛堂正门,面色憔悴,乌青的眼窝一路蔓延到颧骨,她闭着眸子,嘴里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当下有何贵客?”

  那声音听来沙哑无力,似铁锈斑斑的刀片子放在案上撕扯。

  说起贵客,放在十年前马老将军在世时那是屡见不鲜,彼时马将军府的门槛过几个月就得找人翻新修葺,少不得花一笔大银子。

  后来,马老将军战死沙场,手底下的士兵们冒死夺回来半副沾满血迹的盔甲。

  归甲那日,全城吊唁,圣上亲临,含泪赐匾,上书“碧血丹心,天地可鉴”八个大字,如今圣匾连同半副盔甲供奉在马府祠堂里,日日焚香,人走茶凉,早已不再见有客前来。

  早些年马佳继任父职之初倒还有些官家提着稀罕玩意儿上马府来攀关系,玉玲珑,八宝塔,夜明珠,上好的羊脂玉,巧夺天工的绝世宝剑……数不胜数,马佳连眸子都没抬,挥了挥手打发那些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惹得那些官员丢了面儿,背地里没少给马佳穿小鞋。

  放眼近些年,马佳虽在人情世故上吃了些亏,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在军营里和将士们打成一片,不分你我。回到都城里就避不见客,也不与朝中权重往来。

  回城时也只有新帝传召入宫之时才能有幸窥见一面,渐渐地,马将军府门庭冷落,别说上门来的贵客,就是府里的人也不大爱与外面的人打交道。

  管家躬了身子,答道:“是西宫里的贵客。”

  西宫住着当今皇帝的嫡姐天泽长公主,她最得先帝宠爱,三年前先帝驾崩,长公主请愿亲自守陵三年,今日正值归期。

  “是星儿,她回来了!”马夫人忙叫身旁的婢女扶着自己起来,久跪于此,又是更深露重的深秋时节,身形有些踉跄。

  管家点点头,又说:“正是,想必公主听说了府里的事,下了皇陵连宫里都没回,直接来了府里。”

  马夫人心下踌躇,马府的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流言长了翅膀似得飞涨,但凡留着点儿心眼的都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身在皇陵,只怕天泽公主早就前来。

  只是,她此刻不该来。

  月余前,马佳受皇命护送十万赈灾银两前往凉北城赈灾,不巧半道上遭遇劫匪。赈银尽失,马佳手底下那些官兵无一不被劫匪抹了脖子,一颗颗脑袋分了家高高地挂在长枪上……

  同行百余人,只有马佳一人保住性命,但身中剧毒性命堪忧。

  朝中不少文官早看不惯马佳的行事作风,借着这股东风上书弹劾马佳,直言此事肯定是马佳一手策划,暗中私吞赈银,再假借苦肉计企图欺君罔上,其罪当连诛九族!

  奈何前方战事吃紧,朝中几员武将又在李向哲的带领下联名为马佳求情,这才使这欲加之罪一再搁置。

  皇上拿不定主意,文武百官僵持不下,马佳就这样被放在马府里吊着一口气,马夫人请遍都城里有名的郎中皆对马佳的毒症束手无策……

  夜色之中,时辰走得慢些,天泽在前厅里踱了几个来回才见到马夫人匆匆而来的身影。

  她比三年前苍老不少,孱弱的身躯远远看去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子。

  天泽没忍住红了眼眶,记忆中马夫人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常常来宫中跟她的生母泽妃喝茶聊天,会做精致可口的点心,还会悄悄给她带宫里吃不到的桃花酥,亲昵地唤她的乳名:“星儿~星儿~”

  马佳也叫她“星儿”,自从泽妃病逝以后,就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这么叫她,因此分外亲切一些。

  “星儿,你不该来的……”马夫人想到自己的故友,不免顾不得尊卑,脸上对天泽公主流露出长辈的慈爱:“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马府,盼不得我们出点什么事,你倒好,上赶着来趟这趟浑水!万一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我怎么对得起你母妃?”

  天泽不难想到马夫人的境地,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唯一可以依靠的儿子药石无灵,求医无门,她能做的怕是只有日日夜夜在佛堂前念经祷告,求佛祖把她这条薄命匀一些给她的儿……

  如何与几年前沐浴在幸福美满中的模样相提并论呢? 

  “我怎能不来?”天泽反问。

  马佳还在这,她不能不来。

 


 

2.忆秋

  因着马夫人和天泽的母妃是闺中密友,时常带着马佳进宫,因此她和马佳打小就认识,插科打诨的事儿没少做。一起上御花园偷摘皇上极爱的西府海棠,撺掇马佳上树掏鸟窝子,躲在红帐外偷窥宫伶们学规矩,给御用学堂里的老夫子使绊子,大了些就暗戳戳蛊惑马佳带自己出宫去玩儿……

  马佳知道她爱荡秋千,还曾特地在自己家的花园里弄了一个,只是天泽还没机会坐过。

  

  夜更深,雨渐浓,风愈凉。

  房间里只有一小盏油灯,天泽谴退侍女,独自坐在床边儿上陪着马佳。

  床边上有个炖药的陶罐,没日没夜冒着白色的烟气,空气中满是浓烈的药草的味儿,天泽闻着那味,从夜色里摸索着自己十二岁那年的模样。

  自小天泽就不喜欢诗词歌赋,女工刺绣,丝毫没有一点儿金枝玉叶的脾性。原是只有皇亲贵胄中的男子才有资格参与的城郊秋猎,她非要求父皇让她参与其中。换做旁人肯定有千万句“万万不可,成何体统”。偏生老皇帝宠着她,抵不住她瘪着红唇星眸含泪的模样,没几下就允了。

  天泽得了首肯,顾不得告退便欢欢喜喜地提着襦裙跑出殿门,末了,调皮的小脑袋重新探进来,有模有样的学着宫人们“谢主隆恩”的样子,老皇帝龙颜大悦。

  而十七岁的马佳已经是都城里有名的少年,鲜衣怒马,从南街头到北街口谁人不夸一句他好男儿?城郊秋猎他已经连续三年拔得头筹,不出意外的话,第四年亦是如此。

  若不是意气风发的二人为了追赶一只受了伤的梅花鹿一直逼近深林,马佳断然不会错失四连冠的机会。

  等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了方向,漫无目的游荡在高木横生的野林子里。

  大雪来得毫无预兆,乌云从大山深处翻滚着席卷碧蓝的天空,黑压压一片,气氛阴郁得可怕。

  马佳带天泽找了处洞穴简陋的洞穴过夜,天泽怕黑,怕冷,他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披风给她避寒,钻木取火升起火堆子。

  幸好他们出来猎了不少野味,马佳收拾了一只野兔子放在火堆上烤,烤到两面金黄,表皮上滋滋冒着油星子。

  天泽馋得直咽口水,一个劲儿地催他:“好了吗?好了吗?我饿极了!”

  兔肉烤好,马佳教她用小匕首把骨头上的肉一点一点儿片下来吃:“我听阿爹说,蒙古族人会把骨头上的肉丝剔得干干净净,吃得越干净,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会越漂亮。”

  天泽喜欢听他讲话,从他嘴里讲得最多的就是马老将军上阵杀敌的故事,大漠的天很长,满眼荒芜,还有无尽的鲜血和漫漫长夜……

  她对大漠最初的印象,是马佳嘴里的大漠。  

  天泽吃了一口马佳递过来的烤肉,肉香四溢,虽然没有加任何调味料,却胜过她在宫里吃过得一切美味。  

  吃饱后马佳拿好随身的弓箭退到洞穴门口席地而坐,背对着天泽,说到底,天泽也是个姑娘家,即使从小一起长大,马佳也很有分寸。

  “你别怕,我保护你。”

  夜里冷得要人命,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天泽在火堆旁睡得极不安稳,背后凹凸不平的石头膈得她难受。

  马佳比她更难受,后半夜里发了热,整个身体红得像热水里捞出来的虾子,倒在洞口处,嘴里不断吐着胡话。  

  天泽从来没有照顾过人,她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连喝一口水都有人端着适温的茶水到她嘴边,又生得好看,自然而然不会有人要她沾染阳春水。

  把马佳拖到火堆旁,用自己冰凉的小手给他降温,化了雪水喂进他干裂起皮的唇瓣里,做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天泽流畅得不像话。

  “星儿……”马佳烧得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但天泽听到了,他说:“星儿,你生得真美,比大漠里的星星还美。”

  第二天起来,马佳果然什么都不记得,只是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被大雪困了十天,与世隔绝的十天,大雪封山,空无一人的洞穴里度了十天。

  此时此刻,马佳像极了彼时的他。

  “那时我照顾你一夜你便好了,如今,我再照顾你一夜你也好起来好吗?”

  我从未与你说过,城郊外,御林场,大雪封山那十日,是我此生最好光景。

  马佳永远不会知道,自那次回宫后,天泽长公主第一次拿起针线向宫里的嬷嬷讨教要如何做女红,更不知道,那年过年天泽塞进他怀里那个荷包,上面凌乱不堪的针脚和花里胡哨的配色是某人几个日夜熬红了眼眶子的成果。

  或许那个时候他不该觉得荷包姑娘家的专属,随手一放,等来日酒醒,已不知踪影。

  

 

  

  3.宫闱

  天已破晓,长公主的仪仗自东门长驱直入,在御寝外驻足,直到日晒三竿小皇帝悠悠醒来才传召入内。

  “你们这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奴才!阿姊回来也不与我通报,害得阿姊苦等半日,死不足惜!”说着,小皇帝大手一挥,立马上来一对侍卫把周围伺候的几个太监宫女拉出去,行云流水,显然做惯了。

  天泽在皇陵消息并不畅通,何况小皇帝特地下了令不让宫闱里的消息传到自己姐姐耳朵里,即使偶尔得知一些关于新帝暴虐成性的传闻,也只让天泽以为那些流言蜚语都是满怀恶意的洪水猛兽,从而更加心疼自己的弟弟。

  不曾想,当真如此。

 细想,马佳身上的疟疾来自契丹族,而半年前契丹进贡里就有数名精通媚术的女子。天泽面见小皇帝之前,正看过几个异族女子堂而皇之被宫人从寝宫里用步辇抬出来。高高在上的模样,连她这个长公主都不如。

  “阿元?”天泽本想与他话旧一番,脚步硬生生陷在地里挪不动,倒是小皇帝从皇座上跑下来摇着她的手臂一口一个“阿姊”地唤她。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阿元,你如今是一国之君,怎的还和阿姊如此撒娇?小心被人看了笑话……”

  天泽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皇帝冷声打断:“谁敢!我就拔了他的舌根子出去喂狗!”

  小皇帝全然没了三年前乖巧温和的模样,天泽不免把流言里那个暴君和自己面前的幼弟结合在一起。

  下意识倒退了两步。

  这样的动作无疑彻底激怒小皇帝:“阿姊,连你也躲我?”

  天泽无可辩白。

  小皇帝甩开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早知你和他们一样不把我放在眼里,才会第一时间跑去马府也不来见我!凭什么?我才是君,是这天下的王,你们都得以我为尊,听我的!”

  他全都知道,今早才故意做出那么一出来挫天泽。

 天泽和他对峙着:“你知道我会去马府是因为什么!马老将军戎马一生,保家卫国,佳哥更是鼎力支持扶你登上皇位,如今佳哥性命垂危,你却只想定他的罪?” 

  “我是皇帝!”小皇帝强调道:“这天下都是我的,没人敢对我指手画脚!偏就那个马佳仗着自己是大将军就对我的行为多加阻拦,这个不让我杀,那个不让我动,他自己满手鲜血,有什么资格谴责我?我是他的王,是他的天,不过略施小计让他身陷囹圄又没要他的命!”

  一不留神小皇帝把自己的小心思吐了个干净,望着天泽煞白的脸,小皇帝玩味着走向她:“我不会这么快要他的命的,我的阿姊怎么喜欢他,我怎么舍得让他死得这么快呢?”

  剜心的话仿佛在将天泽凌迟,冰冷的刺痛让他拉回一丝丝理智。

  天泽迎向他的玩味,让人把马老将军的遗物搬上来——那副残甲。

  先帝御赐之物,命全国最有名的工匠打造,随马老将军南征北战早已创痕无数,每一道都是为家国而添的。

  天泽厉声道:“你当着它再说一遍!”

  小皇帝没想到天泽直接拿着这样东西出来,死物如他的旧主,满是腥风血雨里带来的肃杀和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他软了语气,似撒娇道:“阿姊,你拿它作甚?”

  仿佛先前一言一语定夺生杀大权的人不是他。

  天泽当着小皇帝的面对残甲下跪,字字带泪:“马老将军保家,保国,保帝位,保都城百姓,却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保不住,我怕他泉下有知和父皇道不平,此后日日夜夜便让你鬼魅缠身,不得安宁。”

  “阿姊你……在威胁我?”

  “您是皇帝,我不过是一个公主,怎敢呢?”

  

  

  

  

4.玉簪

  

  西宫清和殿灯火通明,宫殿内外挂着火红,势要把暗无天光的宫城上方灼出缺口,好让他纵身逃离。

  淅淅复淅淅,彻夜不更兮。

  雨不会骤然停止……

  深秋的寒意透过未合拢的窗沿钻进来,屋里烧着火盆子。

  “苜蓿,东西可送去了?”天泽对镜而坐,古铜色的镜面上倒映出她憔悴的面色。

  苜蓿把她发上惯用的玉簪子取下来,换了支足金镶玉簪的上去,答道:“请您宽心,陛下圣言,到时马将军定会送您上和亲厌翟车。”

  去年大约也是这样阴雨绵绵的季节,马佳从关外回来,穿过雨幕来到皇陵将簪子赠予她。

  关外的男人都会亲自制一支玉簪子送给心爱的姑娘,为她绾发。

  马佳说:“守陵还有一年,你再等等我,等我来年夺回茳州七城,以此为聘,向皇上要了你。”

  天泽低笑:“那我愿马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这一等就是等到如今,马老将军没能在唯我独大的小皇帝面前博得一丝半点儿生机。

  “马佳的命我能救。”小皇帝沾沾自喜地举着手中的琉璃瓶:“只是这解药是契丹族的圣物,天泽公主不会想要寡人白白拱手相让吧?”

  他不再唤她阿姊,他也不再是她的阿元。

  天泽抿嘴不语,等他开条件。

  “契丹六皇子,我看他一表人才,对你倾慕已久,你若远嫁和亲,我把这解药给你当嫁妆。”

  契丹族的皇子来朝时天泽见过,是个典型的威猛粗狂北方男子,为人算不得光明,和马佳有过一场较量。

  彼时,那皇子扬言要一位和亲公主,老皇帝自是舍不得天泽,直言:“我朝没有远嫁的公主!”此事便做罢。

  如今,那些陈词旧话做不得主了。

  只是,天泽有一个条件——她要马佳为她送行。

  贪心地让他再送她最后一程。

  明黄色的圣旨静静地躺在手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契丹部首领噶尔丹,山祺尔胡路佳第六子简德尔年三十,多次上奏本请求与我皇室公主和亲,朕如今思虑再三,本着与契丹部落世代友好之想,同意请奏,将朕之皇姐,天泽嫡长公主配于简德尔,为契丹部落大妃,从今往后世代友好,年年进奉照旧。

  兹送亲礼队由大将军马佳带领,连同朕之亲赐皇室嫁妆珠宝、金银、绸缎、古董数百箱,择日于都城出发.和亲部队与迎亲部队接洽后,送亲大队人马原路返回都城,望简德尔皇子与天泽长公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愿两国世代安好,国泰民安。

钦此!

  天泽匆匆看了一眼,目光锁在那人的名字上。

  马佳

  马佳

  马佳。

  马府亦未眠。

  李向哲带领手底下七个忠心耿耿的铁甲兵围在马佳房间里:“佳哥,听我的劝,兄弟们替你部署好了一切,等和亲部队到达边城你就携了天泽公主远走高飞,他们追不上你。”

  马佳大病初愈,脸上还没什么血色,犹豫着不作答。

  皇帝不急太监急,李向哲显然比马佳激动得多:“佳哥你犹豫什么?你们两情相悦,我和兄弟们为你善后,有何不可?莫不是你贪恋权势?小皇帝暴虐成性,几次三番要置你于死地,这将军当得有什么意思?”

  马佳心里明镜似得,可他父亲一生忠良,一世英明,不该毁在他手上。

  马夫人担忧着儿子的身体悄悄躲在门缝里听小话,也忍不住劝他:“儿啊,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星儿又对你有情有义,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娘相信你爹都会理解。”

  夜很长,足够马佳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5.新嫁

  天明时分,火红色包裹整座都城。

  马佳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银色铁甲,好似迎娶新嫁娘的新郎官。

  手底下人来报,宫里的轿辇去马府请了马夫人和其他命妇来宫里吃酒,庆公主和亲,说一些吉利话。

  其实就是为了钳制马佳的行动,小皇帝虽幼,却不是个傻的。

  送亲部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皇城,马佳在队尾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天泽身旁的贴身侍女。

  早些时候天泽下旨将她们俩人送出宫去过寻常人间的日子,又给她们银两安置家业。

  俩人倒也忠心,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天泽,就是要跟着

  马佳多羡慕她们啊,一身轻装,背上行囊,跟着星儿的脚步去往遥远的大漠。

  他不能。

  他的母亲还在宫里,在小皇帝手上。

  他不能。

  不能按照原本的计划掳走天泽,找一处世外桃源了了一生……

  过了一山又一山,越接近边城气温就越低。

  送亲部队停留在边城与契丹相连的一处山岗上,天泽下了车,遥遥地望着身后的故土。

  秋风里,一袭红衣如画,她和马佳隔着十步不到的距离,天地间万物归寂,只剩下彼此眼眸中流转的微光。

  天泽在暮色里翩翩起舞,一如那年马佳出征,她得了消息,顾不得宫里的规矩,胯上白马一路追到城郊外,在山顶上大喊马佳的名字,不顾其他,原地起舞为他送行。

  

  喜庆的色调染得她眼角通红。


  直到山岗上马佳的身影越来越小,明月从山谷里缓缓升上来,那道身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墨色的点。


  ——马佳是月亮里的人!


  天泽的心脏为自己这个突发奇想猛然一震。

  别了,月亮,她的月光,她的情郎,她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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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咕了这么久,我好像不会码字了(搞得好像我以前很会一样,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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